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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节(1 / 2)





  冷汗一层层渗出来,少监绞尽脑汁圆话,一着急脱口而出,“臣只服侍陛下,同韩王可没有关联啊!”

  话一出口,他自觉失言,匆忙住嘴。

  独孤行宁却露出个淡淡的笑意:“不错。”

  少监赔笑,稍稍松了口气,刚想顺着独孤行宁的话说点什么,少年脸上的消息却乍然收起,眉眼肃穆如同刀锋。

  “朕记得当时韩王带了不少人进殿,个个都聪明伶俐,讨人喜欢。”独孤行宁说,“你就去陪他们吧。”

  少监错愕地瞪大眼睛,顾不得还在怀里的托盘,一个头磕下去,告饶还没出口,人已经被不知何时进来的金吾卫挟持住,揪着他的后领向外拖行。

  宫装柔滑,拖在地砖上几乎无声,只有少监蹬腿砸地的闷响,至于呜呜咽咽的求饶,则被捂在了嘴里。

  还在殿内的宫人纷纷一哆嗦,动作越发轻,生怕一个不小心违逆了贵人的意思,落得和少监一个下场。

  另一队内侍进殿来收拾残局,瓷片就摔在如愿附近,有几个内侍跪在地上挪过来清理。

  如愿总觉得哪儿不太对,碰巧清到她脚边,她故意装作不慎踩在其中一片,想借此拖延一下,就在她边上的那个内侍猛然起身,手里握着锋利的瓷片,寒光一闪而逝。

  在那瞬间,她看清了那个内侍的脸,分明和她曾在嫏嬛局外狭路相逢。

  ……赵仲河!

  如愿蓦地瞪大眼睛,来不及做出反应,眼睁睁看着赵仲河向着独孤明夷的方向扑过去。

  “——明镜!”

  成串的血珠飞溅,像是从月氏来的那种叫作玫瑰的花,倘若撕碎正红的花瓣,随风洒出去就该是这样的画面。

  宫里用的瓷器出自名窑,坚硬轻薄,瓷片的裂口锋利如同刀刃,轻而易举地刺穿衣物和肌肤,深深扎入胸口。

  太后捂住心口,血不断从指缝中涌出,她遥遥看着殿门外透出的雨幕,缓缓跌倒下去。

  第90章 暴雨  从宫墙上一跃而下

  暴雨如注。

  泼天的雨击打在太医署的瓦上,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屋内,窗棂上的雨水冲刷如同瀑布,整间屋子仿佛在暴雨在摇晃颤抖。

  “我想看看太后的医案。”如愿再次提出要求, “烦请医官通融。”

  “王妃一片纯孝之心, 臣万分敬佩,但这不合礼数……”医官神情僵硬, “王妃且放心, 既是为太后诊治, 臣等自当尽心尽力……”

  “我不想听这种套话。太后如今还躺在基基床上,我赶来这里,一不阻拦归真殿内的太医诊治, 二不影响太医署内来往,何况医案多有抄本, 我不过要个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誊本看看以安心,都不可以吗?”如愿眉头紧皱,声音跟着扬上去,“究竟是真不合规矩, 还是背后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我想太医署自己清楚!”

  她疾言厉色, 本想着借势吓对方一下,对面的医官却一个哆嗦,脸色瞬间煞白,笼着手的袖中显出几道明显的抓痕。

  如愿瞬间明了, 她刚才一句胡说居然真踩在了点上。

  “……但我也只是为了太后而来, 何况我到底并非宫妇,无权无势,不过是想求一个安心而已。”如愿稍松了眉头, 一改刚才的厉色,眉眼温顺地低垂,“还请通融,借我一观。否则我若是情急,求去陛下那里……”

  “……臣明白!”医官脱口而出,隔了片刻,弯了弯腰,“请王妃稍候。”

  他背后就是高至屋顶的书架,分门别类放置着太医署历年来的医案,医官寻到其中一格,拨开挡在外边的书册,取出一只其貌不扬的紫檀木盒,用钥匙小心打开,拆开重重包裹,这才把一本已然微微泛黄的册子捧到如愿面前。

  如愿也上道,接过后不往前翻,只匆匆扫了墨迹新干的近一页,还有前边的那页联张。

  “多谢医官。”她递还回去,“如此我便放心了,无论如何,请诸位尽力医治。”

  “是、是……臣等自当尽心尽力、肝脑涂地。”医官把医案原样放回去,见如愿要走,稍作犹豫,还是叫住她,“王妃既已看了,陛下那里……”

  “陛下又不曾学过医,我能同他说什么呢?何况我也没有正经学过,想说也说不出啊。”如愿抛下一句让医官安心的话,迈出门槛,示意等在外边的菱叶,轻声说,“叫马车来,再同萧都尉说一声,我要去宫外。”

  **

  归真殿。

  雨越下越大,雨水糊在窗上,看不清外边地砖上滔滔淌向排水沟的积水,只能模糊地看清越来越暗的天色。还不到宵禁的时候,天却已经黑得让宫内点起成排的宫灯,光点在雨中闪烁飘忽。

  雨水的潮气渗进来,混在香炉吐出的烟里,呼吸时难免不太舒爽。独孤明夷起身去拨身侧的香炉,帘幕后的床榻上忽然传来一声极低微的呢喃。

  他连忙转身掀开帘子过去,榻上的女人挣扎着睁开一线,干燥的嘴唇轻颤,吐出模糊的音节。

  独孤明夷分辨出那两个字,默了一默,在榻边坐下,平静地打破母亲病痛中的幻觉:“不是父亲。是我。”

  太后倏忽陷入沉默,颤动的睫毛盖了回去,像是恢复到了之前昏迷时的模样。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瞬,她再次睁开眼睛,这回神色清明,忽略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,就像是独孤明夷记忆中每一次进殿拜会的模样。

  他察觉到太后尝试起身的动作,沉默地扶起她,顺手挪过软枕垫在她腰后。

  太后声音虚弱:“……你比你父亲体贴。”

  “不敢。”独孤明夷回应,“父亲豁达开明,日理万机,偶有不够细致入微,但心里总是念着母亲的。”

  “可一个男人……不,其实都一样的……一个人,怎么能太过体贴呢。总想着旁人,苦的就是自己啊。”太后苦笑摇头,没多接他的话,把话题拨回自己身上,“我要死啦。”

  独孤明夷掖被角的动作一顿。

  下一瞬他继续手上的动作,悉心把锦被掖在太后腰侧,确保不会透进带着潮气的风。

  “太医令先前来看过,瓷片是新制的宫瓷,不曾染过脏污,刺入不深,位置也离要害处远,只是愈伤疼痛……料想也能以药舒缓的。”殿内无人伺候,独孤明夷宽慰起太后就不再顾忌宫人,“何况若真诊治有误,陛下恐怕也不会放过那些太医。”

  “……不是这个。我自己明白的。”太后仍然摇头,轻轻抚上刚刚处理过的伤口,“和这个没有关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