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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节(1 / 2)





  孟静婉的手臂被芸夫人砸来的茶盏割破, 好在当时里面的茶水已经温凉,否则还要再被烫伤一番,府医来后替她处理伤口, 连带着手上的伤一同包扎。

  说来可笑, 她本是被“强迫”来裴府养伤,结果旧伤未好,在这里反倒填了新伤。

  旧伤虽说是她自己摔倒的,但若没有裴绰步步的咄咄相逼,她大概也不必经着一遭, 这新伤,更是直接出于裴绰的夫人之手。

  孟静婉一边看着自己的伤口被慢慢包扎起来,一边在怀中冷笑。

  府医走后,侍女清理了房舍内的狼藉, 海棠别苑又恢复如往日平静。

  自那日一见后, 往后十余日孟静婉再未见过裴绰,裴六倒是依照往常, 日日来送膳送药, 询问伤情。

  孟静婉偷得十余日闲暇,无需与裴绰面对面相见, 她心底是自在许多的, 再加上自那日后, 她本就足够精致的膳食似乎又更进了一步,各类滋补的汤汤水水也不曾断过,所以伤口养的很好,府医瞧过,说再有七日,孟静婉就可以断了汤药, 半月后,双手就可以自如运用如往常。

  孟静婉打算自断药那日,就同裴绰言别,刘家的事,一直没有消息,她不能被困在裴府里,温水煮青蛙似的,错过救出爹爹的好时机。

  海棠别苑的花儿而落了又开,孟静婉喝完这次病情最后一碗汤药,让裴府的侍女去问问裴六,裴绰何时有时间能与她见上一面,裴六却一直推脱,一拖便是三两日。

  裴六推脱便是裴绰在推脱,孟静婉不知他在等什么,她本是随意四处打听,没想到被不明缘由的裴府侍女说漏了嘴。

  五日前,刘大人刘沛达曾被裴绰召于府上。

  ***

  裴绰自那晚与孟静婉详谈过刘家茶庄的诸事后,便派了自己的亲卫下去查探,果然查出了猫腻。

  但这些猫腻终究是浮于表面的,岭南的官场,远比瞧上去的复杂许多。

  裴绰并没有派人立即逮捕刘沛达,而是先将他“请”到了府上问话。

  刘沛达被人强行请去裴府时,已经心怀忐忑,待进了裴绰的书房,听到裴绰言及茶庄一事时,当即颤抖跪地。

  裴绰瞧着跪地的刘沛达,更是不疾不徐的,将手中掌握的刘沛达的罪名,一条条数了出来。

  直将刘沛达说的冷汗如雨下。

  数罪并罚下来,别单说摘了刘沛达的乌纱帽,只怕抄家与人头也要一并奉上。

  “大人,微臣只是一时糊涂,还望您开恩啊。”刘沛达跪在地上,嗓音带哭的求饶道。

  裴绰听了,将细数着他的罪证的折子丢到地上,丢到刘沛达膝前:“本官若没开恩,你现在就是刑部大牢听审了。”

  刘沛达闻言身子不由一抖,他颤颤巍巍的拾起地上的折子,翻开来看,最后手上一抖,折子再次翻落在地。

  刘沛达拼命磕头:“大人饶命啊,微臣也是被逼无奈,微臣也是被人胁迫指使的啊。”

  裴绰在早前已经全面调查过刘沛达,此人并非当地的高门望族,只他父亲那代起家,后来子承父业,在官府谋了个不高不低的职务,娶得是当地商贾之女,按理说,银财方面刘沛达不该有所短缺,且瞧他平日为人庸懦的性格,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操作这样一个贪污大案。

  所以裴绰才先将刘沛达“请”到府上一叙。

  好在他性情庸懦,裴绰申喝两句,他已经开始主动招供。

  裴绰端起手边的茶盏,轻吹了吹,慢条斯理的开口:“既然伸冤,那就说来听听。”

  不住磕头的刘沛达闻言一顿,他垂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裴绰略等了等,见此,撂下手中的茶盏,对外喊道:“来人,将刘大人押到刑部,待他能开口了,再教本官去亲审。”

  刘沛达闻言,惊慌的抬起头,连忙开口:“我说我说,大人我说。”

  裴绰冷眼怒看着刘沛达。

  刘沛达咽了咽口水,不得不开口:“怪微臣无能,前几年做错了差事,被…李大人抓住了错处,微臣不想丢了祖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官…这几年便不得不一直为李大人办事。”

  “李大人看重微臣的内人是商贾之家,原是想教内人父兄帮忙洗掉这些贪出来的银两,但丈人不同意,微臣没办法,就只能以内人的名义开了间铺子…近年来岭南茶叶卖得好,李大人贪污的银两愈多,便叫微臣改为茶庄,方便更好的洗账。”

  “大人,那些银两,不过是经微臣之手…微臣一分纹银都未曾贪过,都悉数奉给了李大人。其实早年李大人贪污的数量还少…但这两年愈来愈多,已至如今就算他逼迫微臣做许多假账,也隐瞒不住了。”

  “大人…微臣有罪,不该受人胁迫…微臣无能,只是不想丢了这官职…不想做那不肖子孙,还望大人开恩,看在微臣也是被逼的份上…请您高抬贵手…饶了微臣。”

  裴绰听着刘沛达求饶的话没开口,而是反问:“那孟敬国呢?”

  刘沛达闻言,哭着求饶声又是一顿,他抬头去看裴绰,眼见着他神色愈冷,不得已才略带惭愧的开口:“孟大人是个好人…他…他是被陷害的。”

  “是被谁陷害,如何陷害,本官要听得明白。”裴绰见刘沛达吞吞吐吐,不由开口逼问了一句。

  刘沛达跪在冰凉的石砖上,长久的跪让他的膝盖刺痛,额声冷汗,他听着裴绰一步一步的审问,好似一张大网一点一点向自己收拢。

  刘沛达不知道最后自己会不会被绞死于这张大网中,但他确信自己如今已逃不出去。帮着李大人贪墨这几年,他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,后来李大人知晓了他的顾虑,就替他在朝中找了个替死鬼,就好如他刘沛达是李长信的替死鬼一样。

  后来被李长信选中的,和他一样倒霉的替死鬼,是官署里最耿直的也是最不讨喜的孟敬国。

  彼时正遇上孟敬国的发妻重病,孟敬国俸禄不多,又乐善好施,已至那年重病来袭时,孟家上下一时手足无措,他便以同僚的名义资助了孟敬国,可惜最终孟夫人没能幸运的挺过来。

  滴水之恩,涌泉相报,这些年来,孟家父女一直如此。

  孟家拮据了几年,前年将曾欠给刘家的银两悉数还清,但是感恩的情分一直都在。

  那些银子对刘家来说只是个小数目,刘沛达借出去时,便没想过要孟敬国还,他们只是想以此契机慢慢与孟敬国相熟,减弱他的提防,以为日后行事方便。

  可惜打动孟敬国心扉的不是那些银两,而是他“雪中送炭”之情。

  孟敬国以挚友相交于他,自然没有想到背后会有这些肮脏龌龊事,以致孟敬国信任他,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教他背锅。

  所以裴绰新官上任岭南,严惩贪官,首批入牢的就是孟敬国。